“阿新。”
林维新在心里叹了口气,放下手中的碗筷,接受今日内父亲的第三次洗脑。
“做人啊,要知恩图报。”林父语重心长向自己的儿子传授做人之道,“如果不是人家楚医生及时发现你,真不知道后果会怎样啊,别嫌爸啰嗦,你要好好去谢谢人家楚医生。”
“那是啊!”林母插嘴,“人家楚医生过后还打电话问你的情况,你倒好,电话都不接。这妈可要说你啊,不能那么忘恩负义啊。”
“阿新啊,听爸爸的话,去医院好好答谢人家楚医生……”
“人家楚医生到咱这乡下来不容易”
从医院回来后,恐怕林维新听的最多的,便是人家楚医生这五个字,快成为他父母的口头禅。那家伙经过医院那次事件后,成了他们家的大恩人,还三番四次打电话假意询问他的情况,真荒唐,明明那次是……
忆起那日疯狂淫乱的场面,林维新的脸顿时红晕一片,暗骂自己不争气居然那么容易就屈服于欲望的追逐中,轻易就在那人面前展露急躁饥渴的一面。
闻到骨头香味的大毛,欢脱雀跃甩着尾巴跑到餐桌旁,滴答口水望着林维新,眼中闪闪发光。林维系苦笑了一声,在父母的念叨中给大毛挑了块清淡带软骨的排骨,香喷喷的排骨馋得大毛舌头乱晃,一下就把林维新手中的排骨卷入嘴里嘎嘣嘎嘣咬个不亦乐乎,呜呜,爸爸对大毛真好,骨头好好吃哦。
势要将楚医生三个字洗进林维新脑里的林家父母,殊不知那位便是将他们儿子吃干抹净的罪魁祸首,兴致勃勃规划着该如何答谢所谓的救命恩人。
给大毛又喂了块排骨后,林维新耸耸肩,回答道:“爸妈,我会去医院好好感谢楚医生的。”若不怎么做,父母的碎碎念会把他磨到耳朵出油。
“对对,没错,然后把他请来家里吃顿饭,尽下咱们的地主之谊,让他尝尝我这大厨的手艺,哈哈哈哈哈!”林父美好地规划着,甚至等不及跑进厨房列菜单。
这下,引狼进鸡窝了。那只肥美待宰的鸡,自然就是林维新。
高大壮实的男人杵在医院门口,不安地踱来踱去。南方乡下地方,如此结实高壮的身材颇为少见,惹了不少人注视,但林维新面目较为平实,也就身材让人多看几眼罢了。
他实在搞不懂楚毅书的行径,大老远跑到这个穷乡僻壤,和他玩起肉麻兮兮的情爱游戏?光是想起那日楚毅书的表白,他浑身鸡皮疙瘩都冒起来,甚至,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怖感油然而生。他很害怕,过往的经验令他禁不住猜测起来,假意用柔情麻醉他,接近他的家人,而后又会对他做出什么毁灭性的打击吗?
思已至此,林维新有些晕眩,他没有任何方向,完全不知自己该做什么才能保住这种得来不易的简单生活。他走到旁边的休憩椅上,疲累地放松下身子,不远处医院的护工推着轮椅上的老者外出散步,昏昏沉沉的老人家时不时探视周围,然后咧开无牙的嘴和护工侃大山。穿着病服的中年男人,挥手伸腰做着伸展运动,末了还欣赏医院花栏里头种的花花草草。午后的安静时刻,足以催生人体内的瞌睡份子,林维新觉得眼皮就像是压着十斤重的石头,沉重不堪。
“累了就睡一会吧!”一双柔软微凉的手,覆盖上他无力的眼皮,熟悉清楚的声音,却让他顿时清醒过来。他立马跳起来,才见到站在椅子后头,还是那身白大褂的青年。
“不要那么紧张。”青年摆了摆手,笑道:“我见你那么久都不进来,忍不住自己跑出来。”
林维新掌心都出汗了,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反应,对方倒是先出手了,楚毅书突然伸手过来,如惊弓之鸟的男人,刹那间就往后退。
楚毅书苦笑了,没想到男人那么怕他,“你为什么那么怕我?”
男人沉默了,方才反应只是反射性动作,加之他根本没弄清该如何去面对这个人,不了解他的目的,更害怕自己的身体与对方接触。
“我只是,想好好和你相处,没有其他意思。”楚毅书收回手,冷静望着男人。
“没有其他意思?”林维新冷嘲道,“那为什么你要刻意接近我的父母?上次他们已经受过一次刺激,我爸还入院了。”男人情绪开始激动起来,“他们好不容易接纳我,你为什么还来扰乱我的生活?我以为我做的一切已经足够偿还之前的债,你还不满足?”男人毫无征兆地冲到楚毅书面前,狠狠揪住他的衣领,表情狰狞无比。“你三番四次接近我的家里人到底想做什么!”
楚毅书没料到男人对他的误会那么深,心头一阵刺骨的疼,“我没有想过伤害你,真的。”他抚上男人的手,男人像碰到什么毒物般,登时松开了他的衣领。这般嫌恶的动作,使得楚毅书不是滋味。
男人喘着粗气,费了很大劲去压制自己躁动的情绪,两人默默站在那已无一人的庭院里,半响静默无语。
“我爸让你周末晚上到家里来,招待顿便饭答谢你。”男人先开口,道出他此次来的目的。
“真的?”楚毅书窃喜,心想主任那招居然真的奏效了。
“你爱来不来!”男人大声说道,“我希望吃完这顿后,你可以不再打扰我和我的家人。”
万事开头难,楚毅书认为,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开端,往后的失态发展,应该会朝好的方向进发。他已经入侵了林维新的生活,只要假以时日,林维新一定能明白自己的心意,重新回到他的身边。
只是,首先他便要解决眼前的这头拦路虎。
浑身处于警备状态的大毛,虎视眈眈恶狠狠地瞅着站在家门口的陌生人,呲牙咧嘴冲对方吼叫不停,那尖锐的叫声传遍整个巷子。若不是脖子还拴着铁链,指不定大毛就扑到楚毅书身上撕咬一番。
楚毅书杵在林家大门口,为傻狗的癫狂行为感到不解,怎么,他身上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吗?还是他凶神恶煞了,惹得这狗那么焦躁不安。
“搞啥啊,大毛,吵什么啊……”在屋内就听到大毛吼叫声的林母,急冲冲跑出家门口,这才见到站在旁边的楚毅书。
“您是林婶吧,您好!我是楚毅书。”
“呀!你是楚医生?”尚未见过楚毅书的林母,没料到老头子口中的年轻实习医生居然长得那番标致,干干净净五官俊俏,“长得真俊啊!”
“林婶您过奖了,那……”
“吼吼吼……”还在乱吼的大毛,故意提高嗓子打断楚毅书的话,这可惹恼了林母,“坏大毛,怎么那么没礼貌,人家是客人!”末了还推了大毛屁股一下,转头用不亚于大毛的嗓音喊道:“老头子,阿新,楚医生来了!”
“楚医生,你终于来啦!”拄着拐杖的林父,喜上眉梢走出门口,“欢迎光临寒舍啊!”
沉默不语明显不悦的林维新,随着父亲身后出来,不同父母亲的热络,他俯身蹲在大毛旁边,大手抚摸大毛身上的金色毛发,那温柔的抚摸减缓了大毛不安的情绪,它乖巧地追逐主人的大掌,享受这种只有它能享受的特殊待遇,舒服微眯的双眼,悄悄瞅着眼面前的不速之客,满满的挑衅和嘲讽。
楚毅书在心里冷笑道,哼,这狗,不简单。